寄叶莉香,维兹米尔最强的黑水术师。
袭明感受到了来自那个女人的强大压迫感,无光的黑刃可以劈开一物质与能量实体,却无法对纯粹的“力”和“场”造成破坏。
莉香走下阶梯,在暗能量的干涉下,引力常数发生改变,高低不同的梯级如退潮的湖面般下沉和变形,变化后均匀且平整的斜面如同经由熨斗压平的衣物。居高临下的她带着戏谑的目光将手指指向袭明。
袭明脚下被框定的空间产生了诡异的收张,变为带有巨大引力的空间沼泽,试图将失去重心的袭明整个拉入其中。
袭明果断地对自身使用了速度赋予,脱离原地化为黑影闪现至另一地点伺机进攻。
作用在空间层面上的力场控制……空间沉降吗?
想通了寄叶莉香的能力,袭明的身影再次消失,下一秒,黑刃以肉眼不可视的速度向莉香发起疾风骤雨般的斩击,莉香的视野被纷飞的黑色轨迹填满,周围的物资箱与器材在黑色的旋风中断裂、破碎。
如书画家的挥毫一笔般,袭明赋予自己身体极限的速度,将黑刃从空中斩下,袭明忍耐着巨大的斥力,手中的黑刃越过引力边界向莉香一点一点靠近。
袭明的面部在斥力的拉扯下扭曲,身上的黑质连同衣物与皮肉被斥力扯下,但他左眼的神没有灭,紧咬的牙关没有放松。
“第二界暗能量。”莉香用上了双手,无法估量的力与场在她手中爆发,袭明在这一瞬间像一只布偶一样被甩向墙角,周围的杂物飞舞着碎落。
左手握拳,静滞场成立,袭明于空中停滞,右手甩出黑刃,混乱矢量流计算导通,黑刃零落成暗幕碎片在混乱的矢量风暴中划出无数剑气飞向寄叶莉香。
莉香不躲不避,甩开衣角将凝聚了斥力的双手按向深红色的地毯,地面顿时失去了空间与维度上的平衡,发起剧烈的波动,岩块如深海中暴起的巨蟒般大规模地隆起与抬升,又在重力与收束力的双重作用下,模拟巨浪的形态冲过所有的暗幕碎片朝袭明迎面扑去。
暗能量斥力再度爆发,整片空间被烟尘笼罩。
“砰!砰!砰!砰!”特里诺双手持枪在地震般的摇晃中向拉斐尔连续射击,子弹在强磁场的作用下偏转,难以命中。
拉斐尔仅伸出了一只手防御,另一只手甩出雷电之枪击毁了特里诺右手中的冲锋枪,之后改用双手连续不断地甩出大范围的鞭状高压电流,一点一点地封锁住特里诺的移动范围,逐渐将他逼入早已计划好的死角。
用机械臂反手扔来的桌子被一闪而过的雷光劈成两半。
“打算像老鼠一样躲到什么时候?”拉斐尔说话间又甩出一道电流,劈落了上方悬挂着的教堂吊灯。
特里诺翻滚着躲过下坠的吊灯。灯具上的蜡烛摔落在地,暗红色的地毯开始燃烧。
“认清现实吧!凡人。”拉斐尔挥手召出雷电。
无路可退的特里诺将身上的大衣扔出向拉斐尔冲去,在大衣挡住电击的同时,机械臂的前端弹出刺剑,再配合上后侧的推进器,特里诺有信心在这个距离下做到反败为胜。
起爆式推进器爆发出强烈的气流和音震,带动着特里诺向拉斐尔正面冲去。
拉斐尔没有作出闪避,右拳捶破墙壁注入电流,电流通过连接的缆线从特里诺脚下的排水口冲出将其吞噬……一切都和他计划得丝毫不差。受电流冲击的特里诺倒在早已被击毁的电磁枪旁,浑身麻痹。
“特里诺!”杰德想去救特里诺,但是他自身难保,贝叶斯的火焰在不断地轰击他的盾牌,当贝叶斯靠近他时,盾牌就会被分解,那时就是他的死期。
拉斐尔拿出最后一枚磁石,走近特里诺。
“电击杀人缓慢又痛苦,我给你个痛快吧,凡人。”拉斐尔手中闪起电光。
在拉斐尔将手举过头顶时,特里诺猛然睁开双眼,将机械臂的刺剑射出:“别小看退伍兵了!混蛋!”
拉斐尔被迫停下动作扭转脖颈躲避,锋利的刺剑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我说了……我不会放弃的!”机械臂的限制锁弹开,散热蒸汽喷出,埋在装甲与武器中的原型骨骸暴起,捏住了拉斐尔的手腕,紧接着耳边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咳啊!”拉斐尔痛苦地咆哮,用尽力气导通电流,磁石射出,击毁了机械臂的肩部连接,特里诺在冲击下滑向墙根。
机械臂仍保持着捏碎骨头的力量,拉斐尔强忍着痛苦用左手向骨骸注入电流,松开的断臂被他丢进地上的器械残骸里。
“做个了结吧。”拉斐尔捧起断掉的手臂,眼镜下闪起凶暴的光。
特里诺拔出腰带上的9毫米手枪,用牙齿咬住套筒拉动枪机上膛。手枪指向拉斐尔电光满溢的双眼之间,特里诺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北望城堡射击场里和伊莎一起练习手枪射击的画面,也是在那一天,维兹米尔从他手中夺走了伊莎,他再度失去左臂,以及比左臂更重要的东西……现在伊莎就在这里就在通道的下一层……
拉斐尔看了一眼脚边灰熊的尸体,单手拾起地上的复合弓,握弓的手将最后的电能注入,弓的存在给予雷电以箭概念,闪烁着电火花的雷电之箭逐渐生成。
扳机扣响,击锤撞击击针,击针点燃火药,钢芯9毫米子弹在爆燃下随膛线旋转,飞出枪口,准确地钻入拉斐尔的眉心,圆形眼镜断作两截,血液和脑浆从后脑飞出,一切计算停止,影界与这个意识的连接,断开了……
与此同时,从拉斐尔手中射出的雷电之箭也如嘶哮的银蛇奔腾跃出。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空间,也将因身体麻痹无法移动的特里诺所吞没……
“拉斐尔!”贝叶斯向拉斐尔的尸体嘶吼着,他的身体在这一刻燃起,物质与物质间的连接断裂,其间蕴藏的能量被转化作燃烧的热。
地狱的烈焰从他身上绽放,向四方游走。
“特里……”杰德用己经焦黑的聚合物盾牌挡住火焰,努力仰着脸不让眼泪流出。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在烈火焚身中,贝叶斯看到了模糊的幻景,拉斐尔喝着咖啡,说,如果他再努力些,取代主教大人的话,一定让维兹米尔走向现代化,那样就能用上国产的咖咖机了。
“充能还没完成吗?”杰德拿起他最后的那把枪,进度条停留在89%。
贝叶斯聚集火焰向杰德轰炸,聚合物盾牌在极度高温中燃烧、融化。
杰德丢下毁坏的盾牌,端起枪,充能在这一瞬时完成。枪口处喷射出高压液氮流,空气中灼人的热浪顿时消解,火焰化作缕缕烟雾飘散。
这是雪莉帮忙制作的液氦冷冻剂,混合在高压气流中喷出,连火山的熔岩都能冷却。
周围的火焰渐渐消失,燃烧着的贝叶斯却并不躲避液氮射流,反而奔跑着冲向杰德,他脸上的绷带都被烧毁,没有嘴唇,他的牙齿直接暴露在外,在火焰的包裹中,贝叶斯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魔。
“你以为这点寒冷就能熄灭原初的火焰吗!”
贝叶斯的身上火焰与寒冷交替着出现,他在常人绝对无法忍受的痛苦中分解自身肉体,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压制了杰德的冷冻射击,火焰再次主宰战场。
杰德被那燃烧的恶魔抓起,火焰的炙烤与脖颈处铁钳般的压迫使杰德窒息。
“怪,怪物,恶魔!”杰德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词。
“这世上本没有恶魔,是人类的地狱创造了恶魔!”贝叶斯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血肉与火陷混成一块,皮肤破裂,炽烈的岩浆在裂缝中流动,他正在失控的边缘。
“为了骗取保险金,商人放火烧掉自己的仓库,躲在仓库里避寒的孤儿们都被活活烧死!除了我,只有我逃了出来!被烧成这副鬼样子活了下来!”
“是主教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绝不会让你们阻止他!在拯救之前,灵魂必应先受天罚!”
贝叶斯的身体裂开无数裂缝,耀眼的光芒从中射出,肉体完全燃烧,他在火与光之中自爆,这一层地下设施被爆炸完全摧毁,杰德连同他的机械犬瞬间化作了粉末,尸骨无存。
天志号航空母舰飞抵观湖城外围,莫明鬼舰长站在玻璃幕墙前,观察着观湖城的动向。
敌人的高射炮尚未开火,天志号与观湖城的距离还不及火炮射程。
突然,城中飘起尘埃,巨大的闷响从城市地下传来,一时间地动山摇。
“是地震。”副舰长金麦野说。
“好机会,”莫明鬼举起右手。“全员听令!”右手挥下,如长剑斩落敌人首级一般,“开始进攻!”
寄叶莉香利用引力边界将黑水深潭的空间包裹在内,使这一层没有受贝叶斯自爆影响。
当然,袭明所站位置不在引力边界内,那里已经成了一片碎石废墟。
“结束了吗?”莉香掸去风衣上的尘土,“南川特使也不过如此。”
“愿他在轮回中知晓真相与解脱。”主教转身走向布满管线、栈道的黑水潭。
皮克曼一如既往地用狂热的神情盯着屏幕,对他来说似乎之前的战斗和爆炸都没有发生一样。
“要死了哦,”域外黑暗说,“你既没有回忆起一之根源,也没有阻止他们利用影界的力量颠覆这个世界哦。”
袭明站在无边无际的平面宇宙上,纯白的虚无背景中,一个长着栗色长发和绿眼睛的女孩在行走。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死了吗?这里是……”
“诶,你们人类都喜欢这样问一连串的问题吗?就不能一个一个问吗?”女孩露出无奈的表情。
“你是谁?”袭明面无表情地说。
“域外黑暗,叫我小黑吧。”
“我已经疯了吗?把域外黑暗那样的存在看做一个女孩……”
“嘿嘿,大概是吧。”女孩露出笑脸。
“我该怎么办?”
“去战斗啊,这个世界消失掉的话,我会很困扰的……”女孩有些难过地看着脚下的宇宙。
“那个出现在记忆中的女孩——”
“你说一之根源啊,她为了你可是把存在都丢掉了哦。”
“那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修复了世界线上越过时光的错误呢。”
“把话说明白!”
女孩的笑脸中突然增添与她外表截然不同的阴冷,她叹了口气说:“这一次差不多到此为止了,在你的理性恢复之后就见不到这样子的我了,再见。”
“等等!”
寄叶莉香向掩埋袭明的岩石堆瞥了最后一眼,确定袭明已经死亡,转身走向主教。
“轰!”石块带着炮弹的速度飞向寄叶莉香,撞在引力边界上碎落满地。
浑身带血的袭明瞬移至莉香身边,挥动黑刃斩去。
寄叶莉香仅用一只手掌召来的暗能量就挡住了袭明的斩击。
“还不放弃吗?”莉香握拳,暗能量暴涨,袭明重重地摔在岩壁上,滚落在地,血与黑质混成一片。
袭明挣扎着爬起,流血的嘴中吐出几个字:“是她牺牲自己拯救下的世界……我现在知道了,所以——如果我放弃了她留给我的世界,我将在虚空中永世不得报偿!”
主教转身说:“你错了,离开这轮回后,我们将被拯救,而不是遁入虚空……对于顽固不化者,莉香,赐予他解脱吧。”
“是。”寄叶莉香的身边涌现出大量细小的空间裂缝,“第三界喑能量,被这根源之力撕成碎片吧,南川特使。”
“呵,抱歉呢,我早就不是南川特使了。”袭明吐出口中的血,缠绕着右手的黑质聚集作恶鬼的利爪,他脚下的地面在矢量流的冲击下坍塌,袭明背水一战。
踏碎地面的矢量流被引力边界阻挡,激起碎石与尘埃的巨浪。
二之根源与三之根源在此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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